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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谁也不曾知晓的世界高歌爱情。

【雷安】亲密无间.(一发完)

-这里高亮避雷预警,是童话paro中的木偶雷x木匠安,注意cp向纯雷安。是雷安only无料本《Love Of Freedom》的公开篇目。

-设定参考了原版迪士尼动画影片《木偶奇遇记》,故事情节对《木偶奇遇记》并没有参考,通篇自编,如有情节重复意味纯属巧合。

-同时本文内容含有少量宫崎骏《哈尔的移动城堡》的细节参考元素,并有《木偶奇遇记》人物友情客串。

-有莫名其妙的魔法情节,请不要在意为什么这边会有魔法这一类的问题,重申一遍,这儿是童话paro。

-重度ooc请读者紧急避雷。

-如能接受,请往下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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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属于海边的一个普通夏夜,一个座落于欧洲沿海边界的不知名的镇子上万家灯火通明。出海港的灯塔持续点亮着海面,镇中央古老的钟楼和教堂伴随着生锈金属“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夜幕中成了两幢巨大阴影。许是少了白日太阳光的照射,被绿树青山和海水包围的镇子被腥咸的海风吹得还有些凉爽,树上知了倒也被这风吹得老实了不少。没了闷热和扰人的噪音,镇上的人们更是喜欢穿着凉拖鞋、从家门口摘下几根野草叼在嘴里就跟着家人出门兜兜逛逛,而对于他们来说虽然走的路径各不相同,但他们却又总会在某个地点重逢。



就像分布在不同地区的河流,却又汇入大海一般整齐划一。



对这些人们来说,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小小的并不起眼的木偶店,它就坐落在这个小镇集市上无数条小路其中一条窄窄的巷子里。



一般来说,集市上的店铺们大都是九点就早早收摊关门了,就连最晚的都不会超过十点半,但这家木偶店自开店以来就常常营业到深夜十二点才肯关店。



一位年轻人坐在店门口手中还拿着刻刀正在雕琢着什么,从脸上看起来像是刚刚褪去稚气步入社会一般青涩,但手中干活却精炼地道,背后立着的就是那些装满了木偶的橱窗映着橘黄色的灯光打在大块大块石头砌成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待他思索半天终于提起刻刀打算在手里的木板上刻刻画画时,还没下去几手便被第一批来人打断了,无奈只好放下手中工具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工作服使他看起来整洁干净一些。他站起来打了几声招呼还和刚来的人们时不时闲聊上几句。



那位年轻人是镇子上有名的木匠也是这木偶店的主人,在镇子上住得久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他习惯在每年的冬天到春天这段时间跑出镇子出去旅行一趟,而这个时间段的木偶店一直是处于关店状态。一直等到夏天开始;等到镇子上的知了刚刚开始叫唤不久之后才会回来,同时还会带回来一些从外面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比如可以是从当地买来的一个木雕、在河边捡到的一堆五彩斑斓的石头或者是在旅游路上当地人塞给他的小礼物和各种糖果。



特别有意思的是他每次出门都会带着一本本子,就像写日记一样。那上面记下来的都是些各种各样的照片和关于各种物品的来源和当地的故事。说来也奇怪,和其他旅人不同,年轻人就像是在外漂泊一样从来不会在自己的地图上标明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而且就算一去就是几个月也不会带很多行李,倒像是随遇而安一般包里只会装有日常出行的必需品,外加再带着一只木偶陪着他一起上路。就居民们的观察来看年轻人去的都净是些不知名的小地方,并不像是一些专门给外来的旅人们游玩的地方。



由于镇子上住的几乎都是不太出门的居民,他们每年夏天的生活也因为年轻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和故事开始变的丰富起来。因此每到夏天夜晚的十至十二点,大人们和孩子们除了搬个凳子坐在港口吹吹凉风、唠嗑家常、嬉戏打闹之外;聚集到木偶店的门口听那年轻人拿着那本记录本说故事也成了他们在闷热难耐的夏夜里的消遣惯例。



但他今天好像并不打算讲讲关于他最近一次旅行的经历,反而是“啪”的一声合上了那经历了数次旅行之后连封面都脱落一半的、巴掌大小的那本厚厚的记录本。



“你们可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每每在这个镇子上冬至那天的午夜十二点。”



“总会传来莫名其妙的十二声钟声将被这家店的店主送出或是售出的木偶们唤醒。”



“他们重回人间只为了寻求自己在这世上丢失的东西。”年轻人压低了声音,眉眼间自带微笑,在与那天同样皎洁的月光下和熟悉味道的海风里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地回忆起来。



-



安迷修起床时还是清晨,隐隐约约的光线透过破了几个小洞的深色窗帘照在正对着窗台的书桌上,桌上还摊满着昨夜没看完的书本和不少的零部件。



他是被隔壁集市和船只出港的嘈杂人声和鸣笛声吵醒的。昨夜窗子没关上,家里为了省下来一些木材用来做东西,连壁炉安迷修都没舍得点上,但早晨吹进来的风让他冷得有些瑟瑟发抖。



床头的日历还停留在昨天,似是还没睡醒,他眯着眼愣了愣神躺着顺手一拨就把那日历纸张攥在手里揉成了一团继续缩在被窝里。



盯了许久日历他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冬至。



他蹭了蹭还暖和着的被窝,狠下心来起床呆坐了一会,用手敲敲打打自己嘴里还不断抱怨因睡姿不规整而导致他起来的时候全身酸痛。他看了眼旁边的闹钟,顺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这个时间点上,闹钟都还没有正常响起,安迷修其实还有空余再偷着睡一会,但是外面热闹得让他也想穿着厚厚的棉服跟着出去逛一逛。



根据他在镇上十几年以来的经验来说,每到冬至镇上的小集市的那条街上总会这么热闹,每家每户为了晚上庆祝冬至的到来,总会从集市上买回来些新鲜食材搁置在家里,等着夕阳西下的时候捕鱼的渔船回来捎上几筐最后的海货,做点好菜总结一下今年自家的收成。



安迷修就算是个例外,每年大大小小的节日都是他一个人跟着屋子里的一堆木头度过。



他是十年前被师傅发现之后捡回来的。安迷修偶然听当时在场的跟师傅特别交好的那一家子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师傅捡到他的时候也是一个冬天,那个冬天比现在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寒冷,以至于有些人家放在封闭式的谷仓里的种子和农作物都给冻坏了。安迷修那时候可怜兮兮地自己身上裹着一件不知道哪里拣来的褐色披风缩在港口的一艘小木船上,那小木船似乎是没人用了,都已经脏得破得不成样子。



因为安迷修自己从小在外漂泊培养起来的警戒意识实属太强,这让师傅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带回到家里,当时安迷修披风底下的身上各处没有一处能算是完好的,各种伤口触目惊心得把他们一家子和师傅都吓了一跳,这也是让这一家子记到现在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场景。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裂痕,有些伤口看起来还是新的,应该是刚在镇子上不知道待了多久之后被冻出来的;还有些伤口已经结了厚厚的血痂,印子很深,看得出来这种伤口并没有被好好地包扎过并且已经破裂过好几次了。



而且刚捡回来安迷修那会也是让人头疼的很,前几周的时候他的状况尤其不好。安迷修那时候性格十分顽固,他不爱说话,不爱跟别人交流,能不说的时候几乎都是不说话的,任凭别人怎么问他问题他只是缩得离别人远远的不答应;每日的食物和水是一点都不沾,眼眶下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是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的憔悴样子。伤口因为这样的情况也在持续发炎化脓,安迷修当时也是高烧不断,一时间急得师傅和他们一家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差点就以为安迷修就快撑不下去了。好在后来几周情形有些好转,可能是安迷修那几段时间的高烧师傅和那一家人彻夜不眠地照顾让他多少放松了些戒备。他在店铺里呆着的时候还能陪师傅说说话;有时候能帮着师傅干些简单的木工活儿或者是主动找着几本书来看,虽然对店里来的外人可能依旧还是那副老样子,但在安迷修的师傅看来这已经算是让他最欣慰的事儿了。



在安迷修小的时候,镇子上的人就特别喜欢他。就连安迷修自己也不知道是几号的生日都是镇子上的人给他过的,安迷修翻了无数遍甚至都快被翻烂的故事书和安迷修当时最喜欢的玩具小马都是镇子上的人送给他的礼物,而安迷修也是受了其中一本在现在看来已经十分老旧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很出名的童话故事书的影响才逐渐放下自己心里的警戒线,开始接触学习骑士道的。



为了能好好报答当地人和师傅对他的恩惠,他下决心踏踏实实地跟着师傅埋头学习技能。



安迷修之所以能会写字和会认字大概还得多亏了师傅那些堆了一个小收藏室的书本,那几天他自我封闭的时候就靠着那些书本过活。只要是师傅有的他几乎都翻了个遍,就连那个时候已经很破旧的字典也是。安迷修的师傅一直是个朴素的木匠,安迷修自然也是学这种活儿。镇上的人们总是叨叨他说他太拼命,尤其是夏天安迷修在大太阳底下长时间劈着木头,硬是让他身上已经被晒得褪了几层皮才留下了现在的小麦色的肤色。那时候镇子上的人们都担心他这种长久劳累的体力活会让安迷修的身体吃不消。安迷修对于他们的担心表示感谢之后也只是继续埋头苦干而已他只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只有自己心知肚明罢了。但是在安迷修有报答师傅的能力之前,师傅却已经事先离开了他,在安迷修刚刚十七岁的那年给他留下了自己那一间小小的店铺和一身的本领。



好在镇上的人们都十分热心肠,从那之后好像安迷修就成了他们已经自主独立的亲儿子,每次路过这个不起眼的小店铺时总要进去看上他几眼;带着小孩子去他的店铺里逛逛或是给他带些水果蔬菜,只不过对于这种无偿的馈赠安迷修自然是不会收下的。每次都是眼看着人跟他急了眼硬往他屋子里塞,安迷修才迫不得已接受了下来,作为回礼,他总会做点实用的木制小玩意儿给人家送过去。



现在想来,自己在这儿住了几年倒从没有觉得特别孤单过,当然是好过于小时候自己居无定所的生活,虽然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有些拮据,但还能独独窝在这样一个看起来还不差的小店铺里,安迷修是感谢上天的。



师傅给安迷修留下的小店铺就筑在小镇的沿海位置,旁边就是集市和船港,有时候吵了点,但安迷修觉得还是热闹点的好。店铺里主要都是卖些木制的小家具或是接一些修理物品的单子,以防万一镇子里的人们有需求,便不用再跑一趟到城市里去紧急采购,也得亏了师傅在这些年攒下来的人缘和品质,这家店的顾客就从来没有断过。连在店铺后头的就是安迷修的住处,虽说不小不大最多只可以容纳得下三个人,但在安迷修一个人看来,这可有些空荡荡的。



他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开始穿衣服盘算着今天的日子该怎么一个人过。他看着昨天赶完最后一个单子剩下的材料还堆在桌上,地板上掉了挺多他用工具从木头上修掉的残余部分,外面橱窗里估计也落了不少灰,是该清理清理了。他撸起了单薄的衬衫袖子,拉开了窗帘为窗台上的盆栽都一一浇了点水过去,偶尔刮过的寒风还是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想起昨夜做好的成品还没有给那户人家送去而且自己家里的木材和其他生活用品正巧也快不够了,趁着这个集市还在热闹着的时候可以出去采购一趟。



冬至的时候不出意外,这个镇子上还会下点小雪,安迷修窗边的植物上已经落上了薄薄的白色了。农人们正逢这时候就要开始盘算着春天要播种的东西,人们把今年的收成都囤进了自家谷仓把来年的几小包种子拿进家里放着。他披上家里一件厚点的棉衣就出了门,街边认识这位难得出来一次的木匠的人都一个劲儿地招呼他晚上往自己家里来吃一起吃顿饭,安迷修费了一些力气找了借口才得以脱身。他和镇子上的人一向保持着礼貌性客套的距离,尽管安迷修打小就和他们相处在一起,但他知道他和人们的关系只能说是一种“一般般”的样子;就算是安迷修的师傅,也不会见得上是说就是最了解安迷修的人。



目前就安迷修自己看来,跟他的关系能跟好到“亲密”一词沾到一点点边界线的人暂时还没有出现过。



冬天对于安迷修的店子来说,并不会给他带来太多的顾客,他可以随意整理些店里还剩下来的东西看看哪些已经开始老化腐坏了,做可以些新的为来年春天的存货做些准备。



家里离集市不算很远,他甚至是还没感受到多少寒风贴在自己裸露得皮肤上带来的寒意,就跟着那些人进入了集市最大的那条主道。



安迷修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集市了,大门口前熟悉的小广告牌、在大门口就听得到的熟悉的叫卖声和空气中飘着的面包的香味都足以唤起以前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被师傅拽起来一起去赶集的那些回忆。但他以前都是跟着师傅一起早起过来买些东西和工具就回家,就算是安迷修孑然一身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对这条大街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师傅在的那几年里。



只不过今天的情况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旁边船港的轮船们几乎都到位了还多了几艘刚上过油漆的新轮船,剩下的空位应该是给那些缺了那些出海打渔的小渔船空出来的。集市里的摊子上比往常多了许多安迷修不熟悉的陌生面孔。镇子上的大多人都是说中文,而那些大概就是乘着那些新船到镇上来寻找商机的商人或者是有意向在这儿住下的一些旅人了,看起来有些是外国人,他们正忙活着用蹩脚的中文和这边的人交流。安迷修跟着人群走走停停,原本就拥挤狭小的街道被人们和摊子占据的更是没有了一丝驻足停歇之地。



为了避免自己逆行在人潮中以免被冲到别处去,他在挑挑拣拣了各种日常必需品之后从大路上跑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分岔路上。



他还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条不太起眼的小道,可能是因为小道两边都是些还没卖出去的店铺,店铺环境太久没被人打理过前面净是些快比人高的杂草,导致这条路上比较荒凉也没有什么人经常光顾。



安迷修把自己身上的棉衣裹紧了点,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这本就荒无人烟的环境的问题,导致他觉得周边环境变冷了一些。



他抱着怀里的纸袋子走走逛逛,突然在一家店铺面前停下脚步,那是一家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木偶的店铺,店铺的招牌上没有写上名字,还是空白的,各种各样的蜘蛛丝和昆虫都爬满在那家店的门口和招牌上还是显得有些破旧。但与其他店铺不同,杂草的高度到这里就已经降低了许多,而且貌似少了许多。他凑近那些橱窗里的木偶们看了看,上面没有明确标价,但木偶们的做工精细得让安迷修连连赞叹。不仅木头纹路处理妥当,对木偶的五官凹凸不平的把握火候也恰到好处;而且木偶身上没有一处是比较粗糙的,光滑的木块表面甚至能反射出光来。这个镇子上的木匠工除了安迷修自己和师傅,他还不知道有另外的第三个人,况且镇子上还没有那样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木工机,甚至是做了多少年木工的师傅那时候都没有达到过这种地步,这要真是人做的那可不得了。而且就这些木头的纹理看来,做这些木偶的木头原料一定价格不菲,成品光是凭借这两点就更是不知道得多贵了。



这家店好像还开着。



安迷修抱着尝试的心理走上前去推了推门,玻璃门上的风铃应着开门的动作响起,把安迷修结结实实下了一大跳。从这个店铺看上去就比从外面看的要大得多,但或许是太老太旧的原因,无论是玻璃橱柜上、门把手上甚至是空气中都飘着大块的灰尘。木头地板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类似于腐朽的木头腐坏的声音,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不安感。



“那个,请问一下.....。”安迷修轻手轻脚走到柜台前整理怀里的东西,探头朝里面张望。“有人吗?”



屋里有点冷,墙上壁炉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和积了一堆木炭,是好久没有点过样子也没有人回应他。安迷修双手搓了搓两边手臂发了一阵子抖,本想进来学习参考一下,没准还能近距离看看原材料和做工步骤,结果好像还是白抱期望。他刚兜兜转转完一圈拿着东西想转身离开,就听着柜台里传来几声叹息。



“哎哎哎,来了来了。”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头儿从柜台底下钻出来,身上穿的短袖衬衫已经被汗渍打湿,他手里拿着锤子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身倒吸一口凉气,穿着厚厚衣着的安迷修刚刚才从下过了小雪的的外面进来,嘴里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此时和老人的形象简直是形成季节性的对比,“哎,老了老了......”



那老人起来年纪还不算太大,下巴上白花花的胡子和头发、还有一脸慈祥的皱纹让安迷修能感到放松不少。“年轻人不要着急嘛,我这儿好久没有人光顾了,人老了耳朵总是有点背。”



“不好意思,在下想问一下,这儿的木偶.....都是您亲手做的吗?”



“嗨,小伙子。这些木偶都是从世界各地收回来的,具体是谁做的这个问题可有点为难我老人家哦。”老人摆了摆手,放了锤子从柜台的饮水机里倒了杯水递给安迷修。



安迷修接过水杯晃了晃,“啊.......抱歉,我不知道。”



他小抿一口水吞入腹中,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这水是冷的,完全不像是在冬天该有的温度,安迷修出于礼貌只是把杯子放在台前推远了一点。



“呼,这儿有点冷哈。”老人搓了搓手臂短短的吐出几口雾气,他有些微胖,头上还留着些细密的汗珠,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声音也随着动作一起颤抖,“我进屋穿个衣服,你先随便看看,这些木偶都在寻找有缘人,你要是喜欢就挑一个,我就送给你就当作.......。”



“当作第一个找到这儿的赠礼。”



安迷修怔了怔,他微微诧异激地碰了碰那纸杯子的边缘,冰凉的触感直接由指尖渗透进各个神经,冻得缩了下手惊讶出声,“等等,您的意思是,这儿的木偶都是可以送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小伙子。这木偶可不是我说送就送的。”



“那还得看木偶们愿不愿意才行啊。”老人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来,他拿了件沾了些木屑的大衣挑开帘幕从屋里出来,后面还跟了只黑猫,它来到安迷修脚边竖起尾巴蹭着安迷修脚边的裤管布料,安迷修躬身下去将那猫抱在怀里顺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任由那股温暖在怀里动来动去,柔软的毛发在他的掌心间蹭来蹭去,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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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我还穿了个短袖,把饮水机的水温调了一下。”那只黑猫蹲坐在店门口观望着安迷修带着木偶走出这条巷子,重新关了店门回到了柜台上,那老人突然严肃起来将门口的风铃换下再吊上了一个,背着手转身摇摇头嘴里不停地犯着嘀咕:“怎么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呢,明明对应的地址不是这儿啊......。”



“那小伙子的说话方式真奇怪。”老人开始收拾柜台上的东西,猫咪跟在他身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前爪轻盈越上老人肩膀,老人拍拍那只猫的脑袋。“不过他竟然带走了最麻烦的那个,你该庆幸你今天不用面对那讨厌的人了,费加罗。”



“那小伙子身上有他要找的东西,这点我比你老头儿清楚多了,所以我当时也没有阻止那小伙子。”屋子里多了个陌生的声音,黑猫重新跳下来踩在木头柜台上震了一下,一爪子拍在老人正在收拾的东西上,躬起背部喉咙里发出冒泡一般的低吼。“不过那家伙可有的让那年轻人好受的。”



老人皱了皱眉头,拿着一旁的锤子把黑猫赶下柜台。“去。走开,走开。”



“我跟你说过了,老头儿。猫科动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不要轻易惹上它们。”那只猫轻盈落地前爪点了点自己,挑眉仰头看向那老人忽的露出肉垫中的锋利,甩了甩尾巴走了几步又补充道,“对,果然,还是除了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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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迷修到家后就已经是傍晚了。手里抱着之前买的东西还多了一个看起来还崭新着的木偶,那是那家好心的木偶店老板送的。走在路上还引来了一大群孩子抢着围观,托了那老人的福,这木偶貌似还挺受镇子上的人欢迎的。



他踩着晚饭饭点随便拿了点东西填填肚子,搓搓因为提着东西长时间露在外面而冰冷冰冷的双手,开始捞起袖子趁着还有些时间要把店里里里外外都整理打扫一遍,过程中还不自主地走神想着那家木偶店。



起初在店里老板的催促下,安迷修还是觉得这种贵重的东西收在手里就像烫手的山芋一般让他难以接受,就请老人帮他找了些相比起橱窗里的木偶更算是破旧、年代久远的那些废掉的作品。



他从那一箱落灰了的木偶中找出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比较完整的。这只木偶比其它木偶的尺寸稍大了些,头发摸起来像是专门为它定制的假毛,黑色柔软的质感让安迷修特别喜欢揉这只木偶的脑袋。它应该是个男孩子但却差点让安迷修误认为是个女孩子,衣着是用白色的丝绸做出来的,袖子边缘以褶皱做出了一个花边的样子,裤子则是相反的黑色,风格就类似于以前中世纪欧洲贵族一般,尤其是衣衬前面红色的领丝还被很贴心的镶上了金色的镶边。



那大概就是继玩具小马之后安迷修喜欢上的第二个玩偶。他盯着那一双用纯正紫色铺上去的瞳孔,虽然缺了点生动的样子但安迷修总觉得里面装了无数浩瀚星辰一般美丽神秘,无论是配色还是雕制,安迷修都对这样子的木偶没有抵抗力。而那双眼睛大概就是让安迷修一眼就爱上这个木偶的理由。



他将那木偶小心翼翼地从那堆废掉的作品中抱出来,主干和衣服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四肢有些地方都已经缺失得不成样子了,裸露的木质手臂上还有几道猫爪子的抓痕和不少的灰尘。



站在一边的老人忽的想起了什么嘱咐着让安迷修先坐着或者在店里看看等他一会,就从安迷修手中夺过木偶就匆匆跑进后面的工作室里锁上了门。一人一猫只好在柜台边干瞪眼了差不多一个大半天,才等来了最后的成果。



递到安迷修面前时,木偶已经被老人修好了,还顺便上了些颜料让它看起来翻新了一点,原本木偶身上的划痕和灰尘全都被修复的一丝瑕疵都没有,木偶的头顶上还多了顶夹着羽毛的帽子,估计是老人刚刚抽空给安迷修做的。



“我也没什么好帮忙的,这个帽子就当是跟着它附赠的吧。”



他从老人手里接过木偶,手指指尖覆上那木偶的脸颊和头发,光滑细腻的木头触感和柔软顺畅的发丝让安迷修愣愣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就像是比赛拿到了一等奖一般开心的孩子一样红着脸对着那木偶笑了。



它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不像是一只木偶该有的样子,安迷修想。这样好看的木偶竟会被丢在废弃品里,他有些爱惜地再次撩拨撩拨那木偶的头发,将那木偶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他叫雷狮。”在道了谢之后,老人送安迷修出店临走前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了他这个名字。



雷狮.......吗。



安迷修在心里默念。是个很霸气的名字,不过这样看来那只木偶小小的样子倒不像是配“狮”字的,倒是乖巧地......更像是猫吧?安迷修轻轻笑出了声,傍晚的夕阳透过杂货铺的外层玻璃穿透整个房间,那木偶坐的地方恰好正对阳光最灿烂的那块,木制的皮肤表面更是闪闪发亮。



不得不说的是那位老人的手艺也很好,木偶被他修复的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废弃掉的成品,倒是像重买了一个崭新的代替了原来那个比较老旧的。安迷修停下手里清扫的动作,杵着脑袋转头盯着那个被安置在椅子上的木偶,那木偶也直勾勾的望着他。



其实有个这样安静的人就这样望着他陪着他也挺好。自从师傅去世之后,安迷修无可避免的就是一个人生活的孤单,他甚至是不祈求身边多个人出来,其实是像雷狮这样的木偶也好,他只是单单想有个人能就这么站在他看着他罢了。



“但是,如果会说话就更好了。”



安迷修回过神来去洗手台清洗手上被用得乌黑的抹布小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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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被吵醒了。这次不是早上,而是午夜正正好好十二点的时候。



镇子上的钟楼在午夜十二点亦或是中午十二点就会报点,可能是以前就设计成了这样的原因,也没有太多人思考过这个问题。安迷修有时候睡眠极浅,很容易就被午夜报点的钟楼吵醒,有时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能正常开店,他选择戴上一些东西当耳塞使。



说白了,其实安迷修并不喜欢那座钟楼,报点那声音实在是大得都能传到集市这边来。



但这次不一样,待那种古老沉重的十二次钟声一过,紧跟着的就是安迷修安静的屋子里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的闷声巨响,还有不小的人的脚步声和翻东西的声音。



按理说镇子上住的都是些老实朴实的人们,安迷修在这住了十几年也没碰见过一次小偷,有些人家甚至在夏天的时候为了节省些电费开支大胆地把大门敞开来透气儿也不会见第二天就丢了东西。



他被透过耳塞的动静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摘掉了耳塞随手抄起旁边桌子上防身用的刻刀,轻声快步走到客厅打开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眼前一片的狼籍让安迷修真的是被吓傻了,他发现原本椅子上被摆好的木偶不见了,取而代之坐在椅子上的却是一个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衣和牛仔裤、身高目测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少年。



安迷修现在有些弄不懂情况,或许是他之前许过的愿望成真了。



现在面前这个头上带着长得不像话的白色星星头巾还把他摁在墙上质问他话的人竟然会是他今天下午才拿回来的木偶?上帝保佑,多亏了他的发色和瞳色才让安迷修认出了他,不然安迷修要是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就立马上刻刀伺候了。



“我在问你话呢。”那人见安迷修没有反应,揪着安迷修的衣领凑近了点单手握着安迷修的脖子咬牙切齿把一字一句吐清楚了,富有攻击性的话语和气息全都打在安迷修的脸上,此刻他好看的紫眸就映在了安迷修愣神的眼中,“我的东西去哪里了。”



“.....放开。”安迷修发现对方的力气着实很大,他有些艰难地用力扒着雷狮的手指却发现它们纹丝不动,他现在有点后悔并且想收回对“雷狮”这个名字的歧义,这哪是猫啊明明就是狮子。“在下不知道......拿了你的什么东西。”



“.......。”雷狮泄了口气儿,松开安迷修让他摔了个踉跄,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要是敢骗我,你知道后果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安迷修庆幸对方放的及时,自己刚刚就差点跟着师傅一起去了。他拍了拍自己胸口,跌跌撞撞站起来的他缺氧得眼前还有些发黑,跑上前去抓住雷狮刚要解开大门门锁的手。



“干什么?”



“你要去哪?”



“我要去哪好像还轮不到你管我,让开。”



“至少.......把所有事情给我交代清楚,好歹在下也是带你回来的人。”安迷修不敢抬头看雷狮,他目光飘忽的有些不像话,自从小时候被师傅带回来之后他也是第一次从别人那儿感受到了压迫感,这种不适应让他有些气息不稳。“在下有知情权。”



“就你?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雷狮了吧。”



“只要我想,你这门都可以再重新装修一次。”



安迷修听到了雷狮的冷哼声,他心底难免有些发怵。安迷修知道雷狮这种人是不会随便听他的话的,但是为了有些底气留下雷狮,他深吸一口气稍稍抬头对上那双眼睛,“只要你说完了,在下就让你走。”



“你说的?”对方愣了几秒之后缓缓出声。



“对。”安迷修认真地对他点点头。



刚刚怕成那样子还敢自己谈条件,这小老鼠胆子还算不小,有点意思。



雷狮挑了挑眉,咂了声嘴算是同意了,随手搬了张椅子坐在安迷修对面,“要问你快点问,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



第二天早上安迷修是迷迷糊糊地在自己屋里的床上醒过来的,那时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床外,脖子上还有昨晚属于雷狮的几个指印,估计是捏得发青了碰着还有些疼。所幸现在是冬天,还能用围脖挡一挡印子,雷狮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他朝床里边挪了挪,想要爬起来看闹钟却被身上的重量限制在了床上,他掀了些被子看着缠在自己腿上和肚子上的两条手臂和腿脚,安迷修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就连师傅都没有跟他在一张床上睡过觉,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姿势。



“不是让你去睡客房的吗?”安迷修撇了撇嘴,推推旁边还在睡梦中的雷狮,用被子遮着自己早已经红得过头的脸颊。



“你是打算冻死我吗?”雷狮被推醒了,他将放了一晚上的四肢从安迷修身上挪下来,莫名其妙的起床气让他不太好受,半梦半醒间抓住安迷修推搡自己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话语间带了点早晨还没来得及开嗓的沙哑和埋怨的意味。



“这难道就是你自说自话挤到我床上来的理由吗。”安迷修瞪了他一眼,一把把手抽开,因为昨晚的事儿他现在还正在气头上,“为了把我从床上挤下去?”



“谁叫你的床就这么小。”雷狮闭着眼睛皱着眉嘀嘀咕咕。“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我才不愿意黏在你这里。”



“那还真是苦了你了。”与安迷修的手掌心不同,雷狮的手是冰的。尽管经过了小半个晚上,就算安迷修的被窝都被捂热了雷狮也热不起来,因为木偶天生就没有人体的温度,现在的雷狮整个人只能依靠抱着安迷修用他的体温取暖。



他们通过昨天闹腾了一个晚上才把现在的情况来龙去脉给摸了个遍,还建立了要互帮互助的信用条约。



雷狮所在的木偶店在世界上仅此一家,就雷狮的话说,木偶店的位置每天都会自动变换几次,安迷修是昨天早上看见在他们的店子转移到了这个镇上,说不定安迷修一离开那店子就去南北极了。这让安迷修想起那老人跟他说的“有缘”两字,他现在想想好像在店铺里各种地方确实都不太对劲。



而在那家店里这种被制造出来的木偶是可以被赋予生命的,但有些时候难免会出现残次品。所以为了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雷狮他们这种被废掉的残次品就只能等待着被人挑走分散到世界各地去寻找他们丢掉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也可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有些木偶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才等来机遇;而有些甚至是一辈子都等不来这种机会,雷狮还算是运气比较好这一等仅仅只是耗掉了他的十几年才等来了安迷修一个肯挑走残次品的人,而这些木偶能暂时变回人类形态的也只有在冬至那天的晚上十二点,限时只有四天罢了,这四天的变化期会显得非常不稳定,也就是说他只有四天的时间用来找东西况且要承受随时都有可能变回木偶的情况,也因此像雷狮这样乐意跑出来冒险的残次品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自己到底是带回来了个什么东西啊?安迷修扶额。他挪了个位置,心下抱怨这样子的信息量对他来说还有点大。



关于被主人带回来的木偶变成真人了甚至还睡在一张床上该怎么办?



“在下要去开店了,快放开。”



“开什么店啊,这四天你哪都别想去,都得跟着我。”



“凭什么?!”



“就凭......你是那个有缘人啊,你都已经把我带回家了,总不能不对我负责吧——。”雷狮趴在被窝里慢吞吞支起脑袋搓了搓眼睛,故意拖长尾音瞧着站在床边换衣服的安迷修,“你说对吧——小木匠。”



安迷修还没有见到过像雷狮这样厚颜无耻地出现在别人家里要求还这么多的人,他是死都不会想到这个今天早上还在耍赖挑衅他的人竟然昨天无缘无故差点把他弄死,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扑床上用枕头把人捂死。



“......请给在下闭嘴。”



-



安迷修算是彻底看透雷狮了,他就是那种有时候脾气特别臭能把人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还能把人摁墙上直到统一意见为止;又有时候在雷狮心情好的时候别人说什么都会听,但做不做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总之安迷修就是觉得雷狮这人就是个大麻烦。而且在性格这点上,安迷修实在是拗不过他,在雷狮的威逼又利诱下他最终还是心软关了店门。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安迷修不断抱怨,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瞥着雷狮领先他一点走在他前面的背影。这人长得还挺高,明明还比自己小一岁,发育竟然这么快,就算是呆在木偶里休眠了大概十几年雷狮的个子都已经快比安迷修高了小半个头。



他带着雷狮直接抄了近道来到了昨天那家店铺的位置上。店铺的确不见了,店门前突然高了好多的杂草和空荡荡的橱窗都在提醒他这儿绝对不会有人来过的样子。他试图上去扒拉几下大门,却无奈面前的杂草实在是太厚太深,一个人就这样徒手穿过那些杂草进去都要好费力气。



“看样子是走了,不知道多久会回来一次。”安迷修转头看着雷狮摇了摇头,“你知道你这次回来要找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我估计这边没有。”雷狮摸了摸下巴忍住怒气往周边看了一眼,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扯扯安迷修的手臂,指着一个方向,“安迷修,那边是什么地方。”



“是镇子上的集市,这个点人太多了。”安迷修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集市那边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这条小路刚好是他昨天为了回家走的,上午的这个点应该刚好是大家都吃完早饭来集市凑凑热闹的时间,所以这个时间点的船港那边也是格外热闹。“一会再.....。”



哪想到话还没说完,安迷修刚想往反方向走,雷狮拉着安迷修就往集市的方向跑。



“雷狮!!你干什么!!”



“想早点帮我完成任务就乖乖闭上嘴跟我走。”



“等.....恶党你跑太快了!!人那么多!!等一会去不行吗!!!”



-



安迷修算是对雷狮服气了,一声不吭地也不问问别人怎么想就关顾着自己了。他被雷狮扯着拽着手臂在人潮中穿梭,两人隔着有些距离,安迷修都看不见雷狮的人影只能感受到手掌里传来的冷意,他勉强跟上雷狮的步伐躬着身子不断地躲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还差点没注意脚下就要摔个脸朝地。



待他稳住重心好不容易能抬起头来看路,却发现本来被牵着的手被对面那人松开了。安迷修来回搓着刚刚被雷狮抓久了的手掌,掌心的温度因为雷狮长时间握着的原因流逝掉了,现在剩下的只是冰冷僵硬的质感而已。



“喂,雷......”安迷修站定在原地,他们两分散的地方看起来很平均的样子,离集市的大门和尽头都还有些远的距离,雷狮应该还不会跑很远。



他只好挤到一个一个摊子前寻找那比较显眼还带着星星标志的头巾的影子。安迷修现在显然有些心急,雷狮这个家伙不打一声招呼就跑了,万一半途中出什么事儿他安迷修可负责不了。明明现在还是冬天,虽然说还有没有冷到那种下雪的程度,但现在安迷修出的汗似乎也并不亚于每年夏天最炎热的那几天里的情况。就在他马上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双手把他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安迷修一下子没站稳倒下巴嗑在那人肩头,骨头和骨头的碰撞实在是硌得安迷修的下颌生疼,他扶了扶自己的下颌差点就以为要脱臼了。“你就不能不.......。”



“安迷修,我好像找到了。”



安迷修刚想朝雷狮发一通唠叨,就被雷狮一句话打断。他转头看着雷狮,雷狮好像在笑,他的嘴角是微扬着的,那对紫色深邃的眸子好像在阳光照射下更亮了。说来奇怪,雷狮似乎是会笑的,但安迷修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怎么见雷狮笑过,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斗嘴度过的,要么就是安迷修认输要么就是安迷修干脆不理他了,绝无例外,因为雷狮总能找出各种理由说服安迷修。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安迷修移回视线瞥向别处,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大衣,把双手捧起朝手心里呼了口气来回搓了搓,故作镇定半信半疑地说着,“你......确定没找错吗。”



“大概吧。”雷狮摇了摇头说,他把手掌心摊开来递到安迷修面前。那是一块碧绿色的石头,是雷狮刚刚从一个卖贝壳制品的摊位上拿来的,那儿的老板估计是在海边捡到它的,雷狮接过来的时候还是湿漉漉的,要不是这个点儿都已经太阳当头了那块石头正巧反射到了太阳光发了些光吸引到了雷狮,那石头早就在垃圾桶里了。



“就这个?”



“没准儿,先拿着吧。”雷狮无所谓地耸耸肩,“谁知道呢。”



“你付钱了吗?”



“......付了。”



“钱哪来的?”雷狮不说话了,安迷修站在一旁瞧着对方往自己胸前的衬衣口袋里瞟了一眼,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儿,自个儿低头伸手摸了摸口袋。



好家伙,是瘪的。



“雷狮!!把钱还给在下!!”



-



逛完集市和海港与安迷修肩并肩回去的时候雷狮看上去还不错,他们两又在各种集市上的杂货铺上兜兜转转,好像除了这快绿莹莹的石头之外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了,雷狮好像已经放松不少,心情很好地要求安迷修让安迷修随便带他在镇子上走走,并且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舒舒服服地在这个小镇上度过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了。在他按时间变回木偶之前,雷狮暂时因为变化期的不稳定还不能走得离安迷修太远,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安迷修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负责接下来三天雷狮衣食住行的人。




他衬衣胸前的口袋里还装着雷狮从集市上拿回来的那块石头,太阳已经下到山那面去了,光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两之间有了突然难得的安宁。之前那半天不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儿的小事拌嘴就是在打打闹闹,跟雷狮在一起安迷修竟然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了一些色彩和乐趣,虽然尽管是意见完全不合,但这样也让安迷修觉得其实还挺好的。



至少这三天有人乐意陪他说话了。



“安迷修。”



“安迷修!喂!”



安迷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抬眼看着雷狮。雷狮刚刚好站在那一寸太阳光被山遮住的阴影之下,那双绛紫色的眸子没了阳光的照射在阴影中更是亮了,冰冷冷的但总给人一种狮子狩猎时在草丛里藏着时紧紧盯着猎物的感觉,让安迷修不寒而栗。



那时候从老人那边拿到木偶并认错雷狮的性别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雷狮”这名字不太适合小姐姐用,但如果有一天要是他安迷修也能碰到一次这样好看的小姐姐,那他大概就是这个天底下最幸运的小骑士了。但后来得知这木偶是个男孩子还见到了真人的时候,安迷修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看我干什么?我那么好看?”雷狮抱臂轻“啧”一声等着对方反应。



“你也太能吹了吧。”安迷修紧皱眉头,叹了口气。他还是是搞不懂,这么好好的一张脸为什么就偏偏长在了雷狮这种欠揍的家伙身上呢。“在下看的又不是你,你别太自作多情。”



嘁。安迷修你真无聊。”



安迷修没有说话,只是率先雷狮一步往前走,雷狮只好耸耸肩膀跟着。



-



他们两到了镇子背后最高的那座山顶上,那里都能把镇子、海港和那片大海望得一清二楚。那是雷狮从出了港口之后一直念叨着安迷修让他带自己去的地方。此时星星和月亮都已经跑出来替换掉了白天太阳的位置,冬天的夜晚比白天更是寒冷,安迷修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忘记带围巾了,口中吐出来的白色雾气在黑夜里更加明显了。镇子上的人们还有零零散散走在路上的,每家每户都亮着暖色调的灯光,他们大多都成家成对,似乎在这个镇子上安迷修突然成了一个人的例外。



他突然开始庆幸现在还有雷狮在旁边。



“我以为你只会开店呢,安迷修,你还知道这么好的地方。”雷狮扒着生锈的铁栏杆站着,身上只套了件短袖外套,这让安迷修不得不感叹一下有时候感觉不到寒冷也是真的好,至少不用还载着一件一件厚重的大衣在冬天出来活动。



“以前经常来,我好像也没有呆到只会守在店里吧。”安迷修缩在高领大衣里闷闷出声,从一旁塑料袋里拿出在集市上买好的面包拆开包装就咬了一口。雷狮一般是不用怎么进食的,大概这就是木偶特质留给他的好处,不论在哪里他不都不会感觉到寒冷和饥饿感。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晚上从海边吹过来的风刺骨得不像话。



“雷狮。”安迷修唐突出声。



“嗯?”



“做个木偶不好吗?”



雷狮当然知道安迷修在问什么,他只是没有回答安迷修而是独自躺在了身后的草坪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安迷修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那一家家的灯光和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你觉得哪边比较好呢?”雷狮反问安迷修。



“........。”



“你看,你也不知道。”



“我只是想,有时候做人也挺孤单的。”安迷修再次向手里呼出一口热气揣在口袋里。



“那你就不做人了?”雷狮嗤笑安迷修一声,安迷修丢给他个白眼没搭理他。



“开玩笑。”



“这个玩笑不好笑,雷狮。”安迷修的声音突然低了许多,轻得甚至是都能让声音就随风去了,“只是......对。雷狮,在你心里认为的‘亲密’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好蠢的问题。”



“哈?”安迷修一个转头过去,雷狮放大了几倍的脸出现在面前,几厘米的距离让两人呼吸都清晰起来,安迷修吓得往后挪了几步,“你......你干什么!”



“哟,纯情小骑士还是会害羞的嘛——。”雷狮轻哼一声。



“谁......谁说的。我没有......。”



“敢情你脸皮还真是意外的薄呢。”



“滚蛋!谁叫你凑那么近。”



“你不是想问‘亲密’吗,本大爷难得心情好还好心告诉你呢,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这哪叫‘亲密’啊!!”



安迷修害羞的样子意外的有意思,这一天以来雷狮还是第一次听安迷修这么凶还带爆粗口的,瞧着那人低着头将自己半张脸埋在大衣里,他那头棕发下面遮遮掩掩的红晕和耳根上的红润虽然说是在夜里,但雷狮比谁都看得清楚。



安迷修是属于那种骨子里倔的人,倒不是说他有错不会承认的问题,而是说什么事儿都会自己憋着的那种倔。



雷狮之前私下去向别人打听了安迷修的事儿,还是多少都了解了些的。都说人们都是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但雷狮觉得安迷修并不一定了解自己,在旁人看来很简单的问题,在安迷修这儿会显得弯弯绕绕兜了一大圈儿之后又回到了远点一般十分复杂,就因为他倔。



他转念一想,虽然安迷修这人别扭了点,但或许就这样逗逗他也不赖。



-



这几天安迷修算是尽职尽责、认认真真带着雷狮几乎是把整个镇子都逛遍了,本来这镇子也小,在内容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逛的,最有特色的就只有那个每个午夜和正午都要报一次点的那个破破烂烂的钟楼和坐落在镇子中央的教堂罢了,用个两三天逛完不多不少刚刚好,一路上两人因为意见不合吵架拌嘴一直都不在少数,还引来了不少熟人的询问。



安迷修一律的解释都是:这是远方过来的朋友,玩几天就走。



雷狮在一旁看着安迷修微笑对人编出来一套流利的谎话对着安迷修一阵耳语,“小木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在下要是想留下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恶党才是怪事儿。”安迷修的笑容立马就僵在脸上,看在雷狮的脸还挺好看的份上差点没一拳砸他脸上。“别凑我那么近。”



“你口是心非的习惯得改改啊,安迷修。”



“在下没有。”



“明明看你这几天玩的也挺开心的。”



“......”



“那是两码事,雷狮。”安迷修顿了顿,“这跟你在没有一点关系。”



“是吗?”



看看,安迷修这死性不改的本性,雷狮手插口袋翘着嘴角不屑嗤声他不用安迷修说,他都知道安迷修在想什么。



藏得再好的狐狸尾巴到最后总是会露出来的,都不用说安迷修才是条刚上道的狐狸,可别小看狮子的直觉。



-



最后一天傍晚的雪小了点。



店铺外面的玻璃起了一层雾气,白茫茫的一片让呆在里面的雷狮和安迷修完全认不清楚外面的样子,店铺外面‘CLOSE’的字样倒是异常显眼。比较冷清的店铺里和温暖的屋内用紧闭的一扇木门隔开了,客厅里收音机穿出来的人声不绝于耳,安迷修难得的将屋内的壁炉投入了使用,放在灶台上的开水早已烧开发出噪音等着主人去关火。



“雷狮,帮忙关一下灶台上的火。”还坐在床边小桌前的安迷修摘下眼镜朝客厅喊了一声,原本赖在客厅马上就要失去意识的雷狮被开水的声音扰得不太耐烦,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跑到厨房里没好气地用力转了一下旋钮。



雷狮运气是属实的不行,凑巧赶上这最后一天下大暴雪,他们两被迫呆在屋里了一天哪都不能去,本来雷狮还计划着最后一天再去第一天和安迷修一起去的山顶看看,结果全泡汤了。安迷修自己还嘲笑雷狮说以前都没有看到过这镇子下过那么大的雪,被雷狮赶个正着,还免费获得雷狮一记白眼和摁响指节骨头发出来的“咔咔”声,但是安迷修的确倒已经快习惯了足不出户的生活方式,总能在乏味的生活中找到一些事儿做,所以也没有太大区别。雷狮不同,他呆在安迷修的店铺里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盯着壁炉里不断跳跃的火星子整个人都快发霉了,这和他之前呆在那老头儿的箱子里没什么区别,大不了就是这屋子里还比较亮堂。



按雷狮的脾气现在正是处于郁闷得一点就燃的状态,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距离最后十二点还剩下大约六个小时的时间。



“安迷修!”雷狮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着呆,大声叫唤着屋里正专注地修理着一些木质的产品的人儿。



“干什么。”里屋里传来微弱的回应声,安迷修似乎还在忙活些什么,腾不出多余的时间去搭理雷狮。



“那块石头呢?”



“不是在你那吗?”



“不在啊,不是之前给你了吗?一直放在你口袋里啊。”安迷修的房间里没了动静突然一下发出了退椅子和一些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他大概在房间里找石头,没过几分钟才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眼神疑惑,和雷狮侧仰着的那个脑袋刚好对上视线,只是安迷修发现雷狮此时此刻的脸色真的有点不太好看。



“安迷修,这个玩笑不好笑。”



-



最后安迷修还是和雷狮不可避免的吵了一架,这次不再是平时普普通通的拌嘴了,而是升级到的双方真的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原因就是安迷修把对于雷狮来说很重要的那块石头弄丢了。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安迷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颓着,在雷狮和他吵完跑出去找那块石头之后,他把家里几乎都找了个遍,依旧是没看见那石头的影子。



他也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很有可能是在带雷狮在镇子上到处转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让那块石头掉在哪里了。安迷修望了望外面下得小了一点的雪,天已经开始黑了,地上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那石头估计现在再去找一时间也很难找到了。他咬了咬牙,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件衣服就往外面跑。找不到东西,至少也得把雷狮带回来。安迷修只是抱着这种想法一昧地顶着冰冷刺骨的风往前走,他不知道雷狮跑到哪里去了,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那个比他高一点点的背影让安迷修有点慌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四天的,自从雷狮一出现,安迷修的生活就像被偷偷放上了时光机,比以往过的都会快了许多,自己的所有计划都会被统统打乱。虽然雷狮会一次又一次提出无理的要求,但安迷修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是被人需要着的,无关交易或者利益,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



虽然他不想,但有一点的确被雷狮说对了。



他就是口是心非。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从海边吹过来的风还在刮,一阵一阵地灌进安迷修的脖子里,他一心急就拿错了衣服,这件不仅不是高领还要薄了很多,穿在身上就像没有穿一般没有用处,他猛地缩紧了些脖子。安迷修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离最后的十二点还剩下两个个小时,他找雷狮已经用掉了快两个小时,再找不到就是可能是真的一辈子都要找不到了。



虽然身上的确很冷,但心里已经被雷狮两个小时还没出现的情况急得狂跳不止,甚至是急得发烫。从师傅突然离开他那次算是他第一次体会自己到身边失去亲人的手足无措的感受;但就这短短的四天让安迷修没想到的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是,雷狮这个人可能真的已经真真切切地渗入了他的生活,虽然他原本因为某些原因跟一些普普通通、真真意义上的人来说情况不太一样,只是安迷修希望如果雷狮真的要离开一段时间,好歹在他眼皮子底下道过别再走。



他想确定雷狮还会回来。他是指可以不是这个镇子上;可以是这个世界的任意一个小角落。



只要他还能找到他,就可以。



在他快要彻底放弃的时候,安迷修最后跑到了第一天晚上和雷狮一起去的那个山的山脚下,他突然有了预感雷狮应该会在这里,他低下头把双手握在外套里吹了几口热气,刚想向前迈出步子就被从山上下来的人吓愣住了。



对方那头黑色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那双紫色的眼睛也紧紧盯着安迷修,雷狮身上就只穿了一件黑色打底衣,但在刚下过雪的冬夜就连缩瑟都没有一下。



和第一次他们来到这个山脚下的时候,一模一样。



两个人彼此之间谁都没有开口,安迷修突然就开始赌气得往回走,雷狮只好像上次一样默默跟在安迷修身后想要拉住安迷修,却在好几次即将要抓住的时候犹豫几分缩了下手。



他知道安迷修肯定生气了,但他不敢就这么贸然冲上去,一时间雷狮也开始琢磨不透自己这种畏畏缩缩的行为。



他最后是在船港附近拦下安迷修的,那时候雷狮看着安迷修的眼眶在明晃晃的月光下红润的不像样子。



“安.......。”



雷狮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他突然体会到了嘴巴就在那里却没有话可以说的感觉,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人。他承认自己可能确实也有些过分,在雷狮自己跑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一口气跑到了安迷修第一次带他去的那个山顶上吹冷风,让自己多清醒清醒,虽然这本身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但说到底,雷狮其实没有想要让他和安迷修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他只是气,气安迷修的一点心思感觉都没有花在自己身上,反而是心心念念赶自己走。



“我还以为你变回去了。”等安迷修自己调整好心情之后,把身上衣服再拉拢了一些,为了找雷狮出了一身的汗在冰冷的空气中不断蒸发,安迷修觉得自己可能明天自己就要感冒。他没好气得吹出一口白雾,眼睛瞥向一边不敢和雷狮对上视线。



安迷修在转移话题,雷狮心知肚明,气大概是还没消成。



“还有最后一个小时,”他只能朝安迷修伸出手来。“你就不想再跟我说些什么吗?”



“你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消气了。”安迷修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妥协把手心覆在了雷狮的手心上。



-



安迷修和雷狮肩并肩坐在港口的木板上,安迷修想起来最近四天好像都是这样跟雷狮一起见肩并肩的,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着,甚至是睡觉的时候?当初不明不白就跟他挤一个床,他还差点把雷狮从床上踢下去,现在想起来还真够让人面红耳赤的。



月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显得有点冷冰冰的,好像时间又回到了当初安迷修和雷狮无缘无故相遇的那个深夜,脚下就是平静的海面,星星闪烁着的刚刚经历过暴雪后明朗的天空之下,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石头.....不找了吗?”



安迷修依旧没敢看雷狮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安迷修最初选择它的理由,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安迷修都觉得它们都漂亮的不像话。



“不找了。”雷狮帮安迷修捂着手心,不知道是安迷修的错觉还是自己的体温在经历了一场暴雪之后低的有些不正常,他竟然感到了雷狮的手掌传出的几丝体温。



“那你还要再等一年了。”



“十几年我都等了,再等一年也不算什么。”



“雷狮,为什么想成为人呢。”安迷修再一字一句重复一遍原来的问题,“我认真的。”



“想去什么地方就能去什么地方。”雷狮愣了几秒笑出声来,他听起来似乎是认真在回答安迷修这个问题。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雷狮抬指指着海平面与天空相接的那条天际线接着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把它踏在脚底下的。”



安迷修晃荡着双脚摇了摇头,他才发现即使雷狮是个木偶,也许和他一样,现在也是一心在追求着自己喜欢的和向往着的东西的人。他们两有着些许相同的地方却有是大不相同,两条毫无关系的平行线就这样被迫交集在了一起。



“安迷修。”



“嗯。”



“以后要出去的时候把我带上吧。”



“至少让我在这一年的时候也看看外面的世界。”安迷修侧头看着雷狮的侧脸,他知道雷狮是在指等它变回去之后的木偶,但是他没有想到雷狮会提出这种要求,安迷修攥了攥手里的衣角,力气大得似乎要把布料扯碎一般。



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果然.......。”安迷修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想要再回去陪雷狮重新找一遍,因为他突然下定决心不想让雷狮白白放弃这二十几分钟。



但还未待话说完,剩下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白茫茫的月光下,安迷修碧绿湖色的眼眸下再次出现雷狮那张放大了不知道几倍的脸,对方的呼吸均匀的打在脸上,嘴唇被什么冰凉凉的、湿湿的东西碰到了。



那大概是属于雷狮的温柔吧,安迷修这么想着。



“安迷修,你知道吗。”雷狮俯了些身子,双手环上了安迷修的腰身,摁住他尽量不让他乱动,将头埋在安迷修的颈窝间,脖子间柔软的发丝弄得让安迷修觉得有些痒痒的。“其实我们要找的东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啊。”



安迷修怔了怔神,他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接下来的动作,只好任凭自己的双手腾空无处安放。他忽然觉得自己左边的第二根肋骨被人轻轻用指尖戳点了一下,在自己怀里的人蹭了蹭自己抬起头来用有些余温的手掌心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在额头悄悄印下了一个标记,在安迷修耳边轻声细语。



“无论是你追寻的还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其实一直在对方身上啊。”



安迷修听得一愣一愣,他听到了雷狮抱着他从他脖颈处传来的一声轻哼,那阵气息也弄得他有点呼吸不稳。



“虽然很不情愿承认。”



“但我想我找到答案了,安迷修。”



“它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十二点的钟声从钟楼那边传来,等安迷修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四周景物依旧,只是本来站在自己面前的雷狮不见了,多出来的是掉在地上的木偶。安迷修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额头和唇瓣上还留着那个人的温度。待他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些时间之后,用大衣衣袖蹭了蹭发红的眼角将木偶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尘将它抱在怀里,最后独自一个人漫步在被白色覆盖的街道上,带着它回到了那个最初故事开始的地方。



-



“诶!!没了吗!!!”



年轻人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这换来了孩子们坐在底下的一片嚎叫。那年轻人将木偶又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很轻松的样子伸了个懒腰。



“当然没了啊,你们还想听什么后续呢?”



“雷狮哥哥最后回来了吗?”



“哥哥你见到过雷狮哥哥!是真的吗这个故事!”



“这个木偶真的会变成人吗!那这个店铺呢!!”



“哥哥,你每年出去旅游的时候带着这个木偶也是因为雷狮哥哥拜托你了吗?”



年轻人不慌不忙地听完了孩子们的疑问,他笑了笑,“这个故事当然不是真的。木偶只是我远方的一个朋友托我做的;店铺是真的偶然间看到的,因为各种内饰和设计都挺好看的所以一早就打算要买下来了;置至于......旅行嘛,当然是为了自己出去放松放松啦。”



“诶——。”孩子们听说这些都是年轻人编的,更是像泄了气儿的皮球一样沮丧。



“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见吧。”



年轻人把最后一批孩子们和大人们送走就开始清扫店门前的木屑。晚上的月光比那时候的更加亮堂,斑驳树影被月亮光映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每一片叶子都被照得通亮,他没急于进屋,而是在店门口呆着坐了一会。



其实他还留有故事的后续没有说完。在那之后安迷修还是见过雷狮的,只不过一开始两人能见面的时间间隔就断断续续的,有时候短至几天;长至一周半个月。后来再长就是上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已经隔了一年了,只是依旧没变的是安迷修还坚持着做他的木匠看他的店,而雷狮依旧不知去向。



他刚刚锁好店铺的大门,门外传来的钟声穿过了每家每户踩着点儿在镇子的上空回响,年轻人看着被他摆放在最显眼的橱窗里的那个木偶,一边进屋一边心里还默默数着那古老的钟声的拍子,像是在期待着些什么东西。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下敲完。



店铺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年轻人嘴角上扬,从柜子里找出了另一床毯子丢在床上,专门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让自己看上去焕然一新了一点就赶忙跑过去开门。



而门外站着的是头戴着显眼白色头巾和拥有一双深邃紫色眸子的人。那年轻人站着愣了许久,才等到对方终于笑着开口说了几句话。像是多年没见过的老朋友一般,他说。



“哟,安迷修。”



“好久不见。”



“准备好和你这个室友培养培养‘亲密度’了吗?”



“笨蛋。”那年轻人迎着他勾起嘴角,碧绿的眼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温柔的像深邃的湖泊,映射在在对方的紫眸中却变成了一片星辰大海。



“那还请你多多指教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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